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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篤之變魔術 電影更聲動

■記者李光爵╱專訪
■記者陳建宏╱攝影 


  資深錄音師杜篤之昨日獲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藝獎,他是該獎項成立電影類以來,第一次的得獎者,杜篤之覺得這對他來說是至高榮譽,談到他三十多年的錄音心情,以下是訪談紀要:

  高中玩音響 踏上錄音路
  問:為什麼當初選擇錄音做為事業?

  答:我從高中就喜歡玩音響,後來中影開了一批訓練攝影、錄音等電影各項課程,就這麼踏上了錄音之路。

  問:做了這麼久,不會疲憊嗎?

  答:做了三十年,其實不會累。當年玩錄音是興趣,現在則是責任,和我一起工作的湯湘竹等人需要這工作餬口,所以我有責任帶大家。而且我覺得來錄音室後製時,好像在打電動,還可以賺錢,又有成就感,當然要做下去。

  問:聽說王家衛坎城參展片「2046」後製非常趕,情況是?

  答:王家衛喔(笑),他拍片向來很趕。我們合作四次每次都這樣。做「春光乍洩」時七天沒睡覺,兩天沒吃飯。「2046」最後後製階段的十二天更恐怖,每天只睡一小時,王家衛還把剪接器材帶進錄音室,邊剪邊錄,整個錄音室擠滿了人,非常恐怖。
  和王家衛合作很操 但就是爽
  問:這麼累,還繼續合作嗎?

  答:當然,我沒遇過不合作第二次的導演,和王家衛合作這麼操,只有一個字形容,就是「爽」!

  問:談談當年中港台知名導演為何找你?

  答:最初原因我忘了,我覺得大家信任我的工作品質,我可以教人技術,連錄音器材都可以借出去給大家用,與其說和我合作,不如說我提供一個環境給大家工作。

  問:台灣錄音人才遇到的問題是?

  答:大環境沒有需要這麼多人,訓練期又長,很多人沒辦法完成訓練。

  一位現場錄音師要訓練四年,懸吊麥克風收音員也要兩年,可見培養新秀是很大的問題。

  問:你和侯導合作這麼久,他是什麼樣的人?

  答:侯導喔...(想了很久),很海派吧!當年拍「悲情城市」後,他覺得錄音設備需要更新,直接叫我去估價,拿一百萬買了一套錄音設備給我,夠阿莎力。

  咖啡時光錄音設備 獨步全球
  問:那套設備還在嗎?

  答:時間久了,自然要淘汰,現在已經是用數位錄音的時代。侯導的新片「咖啡時光」,就是亞洲第一部在現場錄音時用硬碟錄製的作品,搞不好還是全球首部電影做這種嘗試。

  這套器材全世界當時只有五台,兩台在歐洲,一台在美國,亞洲就我們這一套。廠商對這項產品極有信心,我們拍片時拿試用機做,效果很好,器材還可以防水,現在該廠商已經把侯導這部片當活廣告了。

  問:拿硬碟直接在現場錄音的話有什麼差別?

  答:硬碟隨時會壞啊,人家在拍片結果聲音出問題,你拿什麼去賠人家。

  問:談談「20.30.40」劉若英在雨中講手機那段錄音過程吧,聽說張艾嘉對那段很滿意。

  答:那段是現場收音,場外有水管灑水進來,基本上有很多雜音,還要收劉若英講電話的聲音。

  劉若英在那場戲講電話的聲音很有感情,張艾嘉擔心聲音會太雜,要劉若英配音,又苦惱劉若英配音沒辦法達到當初的狀態,結果我和張艾嘉表示,已經把那些雜音都挖掉了,讓她欣喜若狂。

  問:李康生在「不散」中,讓陸弈靜在公園問路人,那場收音也很難,不是嗎?

  答:是的,因我們只讓陸姐配戴無線麥可風,基本上她連跑動都會有一大堆風聲、衣服聲,而且路人並沒有配戴麥克風,在後製時除了去除雜音外,還要設計出聲音的距離感。

  所以我把陸姐的聲音降低,路人拉高,有兩個真的太遠了,只好請朋友和小康的媽媽來配音。這種偷拍式的錄音本來就很難,侯導的「咖啡時光」有很多段也是這麼拍的,技術真的很難,侯導拍完最困難的鏡頭後,開心得不得了。


杜篤之 把台灣電影推向國際

■藍祖蔚
  一般而言,眼睛膚淺,耳朵深奧而有創意。火車頭的汽笛聲使我們得到整個車站的印象……,耳朵較傾向內在,眼睛較傾向外在。

  ─法國電影大師布烈松 對台灣電影貢獻良多
  電影藝術通常被人認定為影像藝術,卻忽略了它的聲音功能,其實電影從一八九五年問世當天,音樂的輔佐搭配功能就已密不可分。

  默片時期的電影影像,通常被學術界界定為包含了線性(及光)、平面、立體和時間的四度空間功能,一九二九年有聲電影問世後,聲音拓展了電影藝術的第五度空間,透過人物對話、環境音響、事件音效和音樂鋪陳的方式,完備呈現了電影藝術的完整性。

  就如美國作曲家柯普蘭說過的名言:「電影中的聲音,可以創造一個更具說服力的時空感覺;也可以強化影片人物的心理情境─不論是角色沒有說出口的想法,或是特殊的情境。」精確的聲音處理,不但使得電影作品展現更具說服力的寫實力道,也可以提昇電影的想像空間,杜篤之的聲音處理,就是台灣電影得以蜚聲國際的重要環節之一。

  電影是綜合藝術,劇本是骨架,影像是肉身,音樂和聲音則是血液,從骨架、肉身到血液,能否成就完整的風格作品,全賴創作者的創意巧思創造影音震撼,更進而邁入藝術殿堂。

  台灣電影工業中的聲音技術,長久以來備受忽視,戲院欠缺先進設備表現聲音效果,製片業者更是因陋就簡,不重視演員的口白表演,以事後配音員的制式配音口白取代,環境聲響更採用簡便的罐頭配音做法因應,以致人物感情虛假,影片效果做作蒼白,徒然只像娛樂商品的加工廠,未能攀登藝術高峰。

  在1989年「悲情城市」開啟台灣電影同步錄音里程之前,杜篤之已經有八年的電影錄音實務經驗,他和台灣新電影的年輕工作夥伴,一起擺脫傳統的國片作業方式,追尋拍攝現場的聲音重現,四處蒐錄真實的聲音檔案,不肯放漏看似微小,卻有厚實質感的聲效,創造幾可擬真的聲音效果;也積極鑽研新知,不時自費添購新進器材,追求台灣電影的聲音品質突破;同時為表現戲劇效果和電影感情,也能根據電影主題主動尋訪貼切聲源,豐富電影的想像空間與藝術成就。

  恐怖份子聲效 突破瓶頸
  1986年他用土法煉鋼的方式,嘗試替楊德昌電影「恐怖份子」捕捉類同步錄音的聲效,轟動國際,咸認台灣電影的聲音技術已經突破多年瓶頸,做出同步錄音效果;1991年的「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」的聲音仿真處理,更被喻為完全超越台灣水平的國際一流聲響。

  多位導演在國際影展的優越映演空間中,清楚聽到杜篤之豐潤翔實的聲音處理後,都大為震撼,當場就打電話回台向杜篤之致敬。

  80年代台灣新電影能夠享譽國際,蔚為風潮,固然與導演創意和影像風格關係密切,杜篤之的聲音建設亦提供了極具說服力的觀影印象,功不可沒。

  90年代之後,杜篤之的錄音技術日趨純熟,也開始了他引進錄音最新科技,挑戰錄音工程的新里程,1992年他在「少年口也,安啦!」一片中做出了杜比音效;1999年的「想死趁現在」中,他引進了杜比數位音效;2002年美商投資的台灣電影「雙瞳」中,他更使用了7+1SDDS錄音技術,完成了讓澳洲錄音工程師都歎服,咸認可以比美好萊塢商業作品的聲音品質。

  這段期間國片產量銳減,但是杜篤之卻仍一本熱忱,一心輔佐侯孝賢、楊德昌和蔡明亮等台灣電影躍上國際舞台,同時也積極服務台灣新生代導演和紀錄片工作者,提供最精緻、也最具實驗創意的聲音效果,備受新進導演致敬推崇,同時他的成績更揚名香江,知名的香港王家衛導演、許鞍華導演和陳可辛導演,亦都跨海力邀杜篤之為他們的作品負責音效工程。

  華語電影進軍國際 功不可沒
  1999年,「一一」、「花樣年華」和「鬼仔來了」三部華語電影獲選坎城影展競賽,前兩部的聲音都是由他負責,2001年「千禧曼波」和「你那邊幾點」兩部台灣電影參與坎城影展金棕櫚獎競賽,兩片的聲音工程亦都出自杜篤之手筆,他的成績終獲國際影人肯定,獲得當年坎城影展高等技術獎,創下台灣電影技術人才揚威國際的空前紀錄。

  近年來,台灣電影產量日減,但是杜篤之依然投資在台成立新進的杜比錄音工作室,致力提昇台灣影視工業的製作水平,並多方培育專業人才,香港大片亦都風聞他的專業成就,因此轉來台北從事後製工程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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